美人面(一)(1 / 3)

美人面(一)

隆冬时节,万里飞雪。

浸着凉意的阳光攀上屋檐,常青树的枝叶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寒霜,张牙舞爪向四周蔓开。

倏地,洪亮的钟声回荡在砌岳宗每个角落,无数鸟雀被惊起,抖落一身细雪,冲进铅灰色的云雾中。

徐屿宁踩着钟声的尾巴走进演武场。

铅灰色的云罩住天幕,皑皑白雪铺在地面上,天地只剩下灰白两色。许是看厌了这二色,她弃了白色鹤纹的弟子服,穿了件金丝绣花的红色绢裙,裙摆上的花纹随着她的步伐摇摆,鲜活又张扬。

这抹边缘锋利的红摇曳着,嚣张地刺破寡淡的灰白,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亮色。

寒风刀似的刮在她脸上,她五指一掐捏出法诀,将来势汹汹的寒气同自己隔绝开来,轻快地走向那群正安静等候的弟子。

一弟子似有所觉,朝她的方向看来,连忙出声:“小宗主。”

其余弟子闻声回首,纷纷向她问好,眼底藏着惊艳与好奇。

徐屿宁眼角至眼尾连成的上扬弧度格外俏,乌黑透亮的眸子懒洋洋地看向众弟子,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作回应。

若是其他弟子迟来,势必会受罚。

可是她不会,因为她今日是来授课的。

铮一声,长剑出鞘。

“看好了。”

徐屿宁不多废话,直接舞了一套剑法。

分明是砌岳宗的基本剑法,可是由她挥出却没有那份一板一眼的单调无趣,她身段灵活,动作轻盈,相当赏心悦目。

一套剑法终了,徐屿宁利落收剑,正欲开口讲解剑法,就瞧见好友苏予迩满目焦急地站在弟子们身后,冲她招了招手。

若非急事,苏予迩不会此刻来找她。

徐屿宁眉心一跳,心头冒出不详的预感。她三两句话交代完今日的任务,绕过人群来到苏予迩跟前。

“宁宁,迟师兄回来了!”不待她问话,苏予迩就捉住她的手,劈头盖脸道,“他还带回了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子,扬言要退掉同你的婚约,与那女子成亲!”

弟子们装模作样地舞着剑,余光疯狂朝她们这儿瞟,竖着耳朵努力听。

只听徐屿宁冷笑一声,语气平平道:“他哪来的脸?”

嘶——

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。

砌岳宗上下也只有这位姑奶奶敢如此轻蔑地提起迟师兄。

迟师兄名叫迟逾白,乃砌岳宗宗主首徒,根骨奇佳、悟性也高,性子又冷,是无数弟子心中那轮可望不可即的明月。

而徐屿宁则是宗主之女,天赋比起迟逾白有过之而无不及,属于睡一觉也能有所感悟的天才,自小嚣张跋扈惯了,没人治得了她。

二人的婚约自幼时定下,互相知晓对方是要牵手一生的人,向来亲近默契。自从十年前宗主闭关后,宗内事务皆是他们合作处理。

本是段天才相合的绝世佳话,没想到迟师兄出了趟任务,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被不知名的女子勾去了魂!

也不知那女子有何特殊,能让迟师兄舍去小宗主这位绝色和砌岳宗的荣誉,不顾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?

弟子们哪里还有练剑的心思,一心想要奔去迟师兄的住处瞧一瞧神秘女子真容。

徐屿宁察觉到众弟子的躁动,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,弟子们霎时间偃旗息鼓,乖乖挥动手中长剑。

她也不急于质问迟逾白,慢条斯理地在演武场内转了几圈,时不时提点几句,面上看不出半分异色。

仿佛此事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影响。

真不愧是小宗主,她才是真正的眼高于顶,谁都入不了眼。

弟子们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想。

钟声再次敲响,徐屿宁抛下一句“下课”,踏上长剑拂袖而去。

徒留被剑气搅得七零八落的雪花躺在原地。

瞬息间,她已到达迟逾白的住处。

手指一弹,剑气毫不留情地将院中那棵养了数百年的桃树拦腰斩断。大树轰然倒塌,惊起一片细雪,闹出不小的动静。

围观弟子匆匆赶来,正巧看见这一幕,惊得眼睛瞪圆。

——真不愧是小宗主!

徐屿宁的脚尖狠狠碾上雪地里的断枝,断枝不堪折磨,发出咯吱的呻/吟。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紧闭的木门,环臂抱于胸前,等着迟逾白迎出来。

他要是敢不出来,她就把这座院子夷为平地。

默数到三,徐屿宁正要动